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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音巷 1-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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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小在观音巷长大,出巷右拐李家巷,再走就是射步亭,我上学就从这里走进去。

 

胜利路大家都知道,南头有“亨德利”,中间“大东方红”,“胜利剧场”就夹在观音巷与李家巷中间,原来都是最热闹的地方。习惯上我不太往北边跑,但如果你要去昌北就要过江,桥头就正对着路口。


曾经的胜利路,现在也叫步行街。很多人不知道的是,北伐军来时它叫“德胜”路,鬼子进城曾改“兴亚”路, “四野”南下走在上面,它还是“中正”路。他们都是过江从北边路口进来的。

 

由此上溯到一八五三年,太平军曾在那里攻城未果。后来赣江上的那条木桥,历史上也被炸断了两次,却未能改变南昌城破的命运。1957年,在断桥的原址上,重建开通的就是后来的“八一桥” 。

 

从桥上走到观音巷口,我最多只要十来分钟,我父亲来时是在1955年,更早,1930年我母亲从临川过来投奔姨娘,还不到八岁。42年远嫁去了温州,53年带着我姐姐她们又回到了这里。

 

沧海桑田,不变的是“观音巷”。

 

忘了几岁的某个夜晚,我在菜市场对面人家的堂屋里,抓到一只小猫咪,激动的抱回家。母亲见到断然呵斥:“不准放屋里”!容不得半点商量的样子,从此断了我对小动物的那片爱心。

 

后来我才知道,母亲和姐姐她们从温州回到南昌,一开始就住在我抓猫咪的那个地方。

 

55年,我父亲随工程部从汉口过来,参加新八一桥建设,经人介绍和我母亲结了婚,我就出生在那里。等我记事已经是在龙须巷,站在门口电杆下,可以看到小观音巷,那里,才是母亲小时候生活的地方。

 

小观音巷、龙须巷是大观音巷横出的两条小巷,不同的是通与不通。

 

大姐19岁出嫁那年,我四岁。那天,爆竹一路响从巷子往叠山路走,为什么不走胜利路这边?过去这么多年,我也奇怪,自己为什么一直要纠结这个。

 

我还记得那个老万,天天往我家跑,抱我坐他腿上,双腿不停的在抖。我大姐一朵花似的,看不上他,老万把我带他家去,拿着糖指着他相片,要我叫“姐夫”。每回都是我母亲回家看我不在,就骂大姐:“都是你惹的事,还不把老弟找回来”。

  

大姐从她的出生地到南昌,那年刚好十岁。从小生活优越到家庭骤变;亲眼目睹了生身父亲从温州海关楼上跳下,留下了自己还有四个小萝卜头样的妹妹。她做到的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,早早嫁了人,可能也是一种解脱。

 

大姐夫对我最好是有原因的,他总说我是他的“媒人”。他有个照相机,带着我和大姐到处拍。人家也只比姐姐大五岁,是二姐她带头叫他老万的。

 

         下了桥走进胜利路口,中间这个池子里面有蝌蚪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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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住在龙须巷头上的这个房子,以前是个祠堂,最多时住了有七、八户人。从门口台阶开始,蹦三下,就到了观音巷汤家门前,我的玩伴都住在这边几个门头里。


汤家是个大屋,大门口的八字台阶就有三级,全是青色的麻石,又宽又厚,热天里坐上面冰凉冰凉的。汤家边上还有个小门,大家天天都跑公共厕所,它里面居然是个茅坑,挑大粪的不来,平时绝不开门。下去那屋就是阿秋她们家,居委会万代表、小地主家也都住在里面。

 

观音巷从胜利路口进来走到这就到头了,本来迎头还有个“吉香庙”,记得我进去过,里面也住着人,还有几个黑不溜秋的菩萨,后来发大火烧掉了。

 

汤家上去那家大门就显得小气些,连个台阶都没有。汤家还有个门堂,这家门堂左边就住了人,蔡兰兰一家就住里面。右边进去是个大堂屋,三面住人一面是天井,里面也住了不止四、五户人,整个屋子起码比汤家小一半。

 

一个大胖子,手上整天捧个黄亮亮的水烟壶,听大人说,这老头旧社会是“黄庆仁栈”的老板。我就没见他开过口,又不好问他“黄庆仁站”在什么地方。他的两个女儿好像是一对双胞胎,都比我大,一样是圆圆白白的,也从不搭理我。后来知道了,那个胖老头原来有个全市最大的药店,我想,她们家里肯定有好多人参。

 

这家斜对面就是“子固路派出所”。我一直认为那个木牌子挂错了地方,子固路明明还在后面。


这是观音巷里唯一的一座小洋楼,外面有围墙,进去是个院子,院子右边有棵老树,又大又粗,热天有“知了”不停的叫,我一次也没抓住过它。天冷了,落一地的白喇叭花。

 

左边一棵小树,还没有老树的树干高,但天冷了也不掉叶子,它的花细细碎碎像白芝麻。有人说用水泡几天就成了胶水,害我每年都捡很多装罐子里,死骗子。

 

上了宽台阶有一个门廊,这才站到了大厅门口。右边一间房墙上开了个窗口,来人就趴在那里办事、问事。左边一间是会议室,中间拼了几个桌子,正面右边一个小门进去上二楼。左边那个小门打开是个储藏间,就在楼梯脚下,里面黑咕隆咚、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。我怎么会知道,因为我九岁那年曾经在那关过一下午。

  

我后来还知道,派出所这栋楼在很早以前是个“堂班”,里面有很多很多美女。“堂班”是什么?一般人我不告诉他。

 

最早,派出所里一天到晚见不到几个人影,那个院子是我们的天下,左边有个更大的空地是个废墟,就用围墙一起围了起来,再后来巷子里挖地洞,有一个出口就在空地上,我家大门就正对着空地的围墙。



从我记事起,母亲就和几个街道妇女办了一个装订小组,就是粘火柴盒子和医院用的小药袋子。还经常把材料带到家来,我姐姐她们都有任务,包括大我三岁的六姐。好像还要我参加进去,这不是乱来嘛。

 

不做事,跑腿拿点东西就归我,这个没问题。装订组就在小观音巷边上,一座比汤家还要大得多的屋子。有两个天井,三进堂屋,最后一进还有楼上楼下。


所谓的小观音巷,就是这座屋跟旁边屋子的通道,只能叫四尺巷,人走得车进不得。进去两边很高的墙,走到底有一个后门。巷子左边中间一个大门,就是我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姨婆她家。

 

一个好大的院子,起码有幼儿园四个院子这么大。四周好些大树,看不到什么人,我只认得一个烈属,他们家也住在里面。后来知道这也是后门后院,前门还在叠山路上,不过那已经是铁工厂的大门了。

 

我母亲家的亲戚早就一个都不在那了,实际上还在日本人来之前;1936年,一场罕见的龙卷风过境南昌,李家巷、建德观一带屋瓦齐飞,房舍倒塌。她表哥郑西平就是被砸死在建德观;一户人家的私人聚会上。从此家道中落,各奔东西。

 

装订组就在靠大门的堂屋,一边一间大房子里做事。那时候房子的主人还在,也是个胖胖的老人,就住在天井那边的中间堂屋,不但喜欢说笑还爱抓住我荡秋千。一天,终于把我的小胳膊荡脱了臼,哭得我死去活来,记得他一脸愧疚的样子。从那以后,我吃饭左手拿筷子,另一双筷子就打过来。搞得后来我右手一直拿不好筷子,左手倒是能写能画,我是个左撇子这事又不怪我。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  有点像汤家 少了三级台阶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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